闻玉在桌旁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摇了摇头:“叫他跑了。”
一旁的万鹄听了这话发出一声不出所料的轻嗤,闻玉没理会他,又继续说:“不过那人身手不差,和先前西风寨那群人好像又不一样。”
卫嘉玉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良久没作声。他们几个上午出来,如今已是正午,闻玉觉得饥肠辘辘,吃了几块桌上的点心,正打算问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一旁的万鹄看出她的心思:“你急什么?听完这一段再走吧,你要是饿了,我帮你叫点吃的。”他一边说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楼下的说书先生,招手替她叫了伙计上来。
闻玉这才发现茶楼里并不喧闹,几乎没人高声说话,楼上楼下不少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说书台,台上的说书先生拿着一块醒木,正说到激动处,一拍桌子:“……正在这哭声一片里,突然一红衣女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将那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撂倒在地。”
楼里喝茶的客人们一颗心原是悬得老高,虽知道事情必有转机,但听到这儿还是不由得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闻玉点了几样点心,一边分神听了两句:“底下说什么呢?”
“姑娘没听过‘小秋水剑’的事情?”送茶的伙计笑眯眯地说,“这几日城中各家酒楼茶馆都在说她,可算是这两天金陵城中风头最盛的人物了。”
闻玉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于是问道:“什么小秋水剑?”
“你连小秋水剑也不知道?”万鹄听见了,不由插了句话,好像她是从什么山里头一回进城来的,竟连这么一号人物都没听过,“就几天前,西风寨在三蛇岭趁天黑劫了江上十几艘船,连绕山帮都栽他们手里了,几百号人被困在江边,差点丢了性命。结果小秋水剑从天而降,不但将这群人都给救了出来,还一把火烧了西风寨的船。那晚从江上回来的都在城里说起这事,议论此人的身份。”
闻玉听了一愣,下意识问:“那人什么身份?”
“那谁知道,只听说那姑娘一身红衣,坐船从南边来的,有人认出她的剑法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血鬼泣封鸣有几分相像,就叫她小秋水剑。”万鹄一边说,一边兴致盎然道,“也不知她与血鬼泣是什么关系,但瞧她在江边干的事情,像是个行侠仗义之辈,总之这金陵城最近总算热闹起来了。”
他越说闻玉神色越是古怪,不由转头看向一旁的卫嘉玉,谨慎道:“你觉不觉得这事情有点耳熟?”
卫嘉玉其实也是头一回知道这事,但听她这样问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掩饰了一下唇角的笑意:“的确耳熟。”
楼下的说书先生还在往下说,已说到了那红衣女站在船桅上一箭射穿油桶,火烧寨船一节,说到激动处几乎有些破音,听得底下众人屏气慑息,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听那红衣女一声令下,数百个绕山帮弟子一跃而起将西风寨水匪们杀了个片甲不留,茶楼里头一时间叫好声一片。
闻玉听到这儿笃定这小秋水剑绝不是自己,且不说号令绕山帮这事,要当时能有几百个绕山帮弟子在岸上,还用等着她一声令下才将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可这听书的茶客们可不管,只管听得心满意足,不知不觉间小秋水剑的名声已是传遍了金陵城。
伙计没一会儿送了点心上来,万鹄听得高兴,还问他:“明天讲得还是这一折吗?”
“您这问题问得好,明天咱楼里就换新本子啦。”伙计热情地回答道。
闻玉一听,松了口气,虽也不知松得哪一门子气,但还是随口问道:“明天讲什么?”
伙计搓着手,喜滋滋地说:“明天讲‘红衣摇骰庄家败走,小秋水剑大闹德兴赌坊’。”
万鹄听到这儿也终于觉得不对劲:“德兴赌坊又出事了?”
“这您都不知道?”伙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昨天庄家现身德兴赌坊,恰好小秋水剑也在,一刀劈了赌桌,顺道救了不知哪一家的公子。你看看,这才子佳人,正道反派全齐活了呀!昨晚上不少书局连夜叫人写话本刻印,我们家绝对是全金陵最早拿到本子的。公子要是喜欢,明个儿早点来,小的给您留个好位置。”
“……”
等那伙计一走,桌上便只剩下了一桌死寂。
卫嘉玉看了眼桌旁两个如遭雷劈的人,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好心道:“这茶点不错,明天要不要再来尝尝别的?”
回去的马车一路上格外的清净。方才在茶楼,卫嘉玉借纸笔写了封信,托人送去了一家钱庄,快回府里时,闻玉总算回过神,想起来问上一句:“你刚才写了什么?”
卫嘉玉也无意瞒她:“金陵也有九流的人,我托他们去查查有关西风寨的事情。”
“你查西风寨干什么?”
“我怀疑庄家和西风寨有关。”
自从他们到这金陵以来,三回碰见骰子,两回都有西风寨的人在场,这未免有些凑巧:“西风寨差不多今年年初才开始在金陵附近活动,庄家犯案也是从今年开始的,二者时间正好重叠,我想知道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