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王朝211年,怡亲王班师回朝。
正值寒冬,满城素白中黑色骑兵静静走过,如同阴世的鬼兵显于人间。
亲王府的管家早早就跪在府门准备迎接主人,看到远处黑骑兵压来,立刻俯身恭敬道,“恭迎王爷回府。”
轩辕长德下得马来,将腰间重剑解下,管家立刻接过,身旁另有仆从迎上前去给战马解甲。
“父王。”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人群分开,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眉目与轩辕长德极为相似。
然而轩辕长德并未看少年一眼。
管家见此连忙打围场,“近日京中大比,世子力压满朝文武子弟又得了第一,完全没辱没了王爷的家风…”
“又?”轩辕长德终于开口了。
管家立刻低下头回道,“是,世子次次比试都是第一。”
“不知藏拙,锋头太利,过刚易折。”轩辕长德一连评价三句。
管家一脸的尴尬。
世子轩辕冥此时仰起了头,“儿臣有父王在身后,自是不该藏拙。”
轩辕长德此时眼神才落在轩辕冥身上,不过还未等轩辕冥回看过来,他就先移开了眼神。
“你会活的很累。”
说罢轩辕长德大步向院内走去,只是看着院中的积着落雪的枯枝,他的眼中稍显落寞,双唇微微翕动,一句话只说与了自己听,会活的像我一样累。
在他身后,轩辕冥扭头深深看了眼父王离去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又扭回头眼睫下垂盯着手心磨出的厚茧和虎口崩裂的伤口。为什么,就不能夸我一句呢?
收拾好心情,轩辕冥也跟着回到屋内,此时下人们正在给轩辕长德解下战甲。轩辕冥挥退了他们,自己走上去跪下为父王脱下腰间甲衣。
“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轩辕长德双目微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轩辕冥跪着接道,“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父王是想劝儿臣不要自作聪明。”
“看来你精于武艺的同时也没有忘了精读四书,”轩辕长德伸手按住腰间,“好了,这种事不是你该做的,退下去休息去吧。”
“儿臣当为父王尽孝。”轩辕冥并未起身,而是双手平托接住了甲衣。
“过了年你也满十八了,该成家了。”
“父王觉得有人会愿意嫁给儿臣?”轩辕冥听得此言抬头直视着轩辕长德,“嫁给一个怪物?”
轩辕长德长久沉默,背过身去。
“只有父王庇佑,儿臣才能活命,父王要赶儿臣走,就是要儿臣的命,”轩辕冥仰起头,手伸向前,“父王,给儿臣活命的机会吧。”
轩辕冥的眼中带着渴望和祈求,他不是一直都是高贵的亲王府世子。当年,轩辕长德因为宫闱私事被赶出京,八年后带着玄甲卫弑血而归,强势杀回了京城权利场。
那八年,对边疆的轩辕长德来说是以命相搏的八年,而对京城的轩辕冥来说是生不如死的八年。
身为皇家姐弟乱伦生下的孩子,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轩辕冥活着,虽然他名义上世子,但只要是个有权力的人都能欺侮他。
轩辕冥永远都忘不了,那也是一个冬日,轩辕长德身披重甲,将手中利剑交到他的手中。
面前跪着的都是以前欺负过他的人,不论是官宦子弟还是恶奴豪吏,轩辕长德告诉他只要不是皇子,他皆可杀。
“只要本王在一日,本王的儿子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孩子。”
那是轩辕冥第一次尝到权力的快感,那日他偷偷握住了父王的手,父王戴着铁手套,可是轩辕冥却不觉得凉,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被父亲保护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你大了。”轩辕长德半晌后说出这句话,紧接着缓慢地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已经等不及了。”
轩辕长德才三十四岁,面容仍年轻,但鬓间却已长出了白发。
他伸手虚虚覆上轩辕冥的头顶,“这么急着要取代父王了吗?”
“你能护我一辈子吗?”这是轩辕冥第一次用平等的身份与轩辕长德对话,“你不能啊。”
“成为玄甲卫,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活在战场,死在战场,太累了。”
“父王你坚持下来了,儿臣也可以,我可是您的儿子,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您为什么不可以相信儿臣一回?”
轩辕长德眼神落在轩辕冥发侧,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他觉得轩辕冥还没能明白。
他能在极寒之地坚持下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京中还有一个儿子要养,当年他抱着孩子孤身出宫,只有一个王爷的虚名和手中的虎符,他知道要活下去就得用命去拼,可是轩辕冥知道吗?他这个太过优秀的儿子知道那种置之死地的绝望感吗?
“儿臣是您的孩子。”
轩辕长德如同被针扎般猛然缩回手,他不愿想起当年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