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出家了

出现在眼前的依然还是那张脸，甚至就连他眉眼间的稚嫩和娇气都没有退去多少。

但是……

入目所见，她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光秃秃的脑门！

而且，这个人身上还穿着黄褐色的僧袍！

丽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着那个记忆中的少年慢慢走到自己跟前来，她试探着叫了声：「二公子？」

「阿弥陀佛，良娣娘娘在上，贫僧法圆这厢有礼了。」程轩大步来到她跟前，弯腰朝她行了个佛礼。

丽娘彻底傻眼。

她慢慢回头看向程栋，程栋就嘆道：「当初把你送走后，小弟就疯了，天天哭着喊着要去投军，要去边关找你。爹娘都觉得他魔怔了，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出门。然后他就想方设法的爬窗翻墻，死活要出去。亲戚朋友都看不过去了，就有人对爹娘提议，说他这是想媳妇了，给他说们亲事就好了。」

「爹娘果然给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小姐定亲。小弟知道后，他立马跑去那小姐家门口大闹，把那位小姐駡得不像样。对方家里也是有脸面的人，谁受得了这份侮辱？所以不管爹娘再怎么赔礼道歉，他们都坚持要退婚。」

「爹真的怒了，就叫人把他给按住通打了一顿。小弟的腿都被打断了，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爹还放话，叫他死了去找你的那条心，只管乖乖留在家里准备成亲。不然，他再敢跑，他就彻底把他打残废了，然后叫人抬着拜堂成亲！」

光是听程栋这么说着，丽娘的一颗心就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老爷他怎么能这样？二公子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儿子啊！而且……既然老爷都决定让他成亲了，那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哎！」程栋又长嘆口气，「小弟见爹主意已定，他也就真的死心了——是货真价实的死心了。养腿伤的那三个月，他没有再吵闹一句，药也乖乖的喝了。但是等能下地走路后，他就坚持要落发出家，斩断一切尘缘。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不管我爹再怎么发火打駡，我娘怎么哭求，他都无动于衷，坚持要出家。就连我告诉他我到京城见到了你，你很想念他，他也无动于衷。可我知道你想见他，所以我是特地让人把他给捆过来的！」

呃……

听程栋解释完前因后果，丽娘再回头去看程轩，就见程轩依然是那么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不管她怎么看他，怎么呼唤他，他的脸色都没有变化哪怕一点，而且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也保持着一抹令她心伤的淡漠疏离。

丽娘心痛无比。

「二公子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这样都是我害的。」

「良娣娘娘您说笑了。人一辈子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係。贫僧的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和您没有任何关係。」法圆只道。

末了，他就转向程栋：「程施主，你要求贫僧做的事情贫僧已经做到了，现在贫僧可以走了吗？」

程栋无力点头：「今天我府上事物繁忙，一时半会怕是照料不到您。那就请您再在府上暂住两夜，等到在下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就安排人送您回去山上继续修行。」

「阿弥陀佛，多谢。」法圆再念个佛号，就转身走了。

他的步伐如此坚定，根本一点留恋也无。

丽娘看在眼里，她又身形一晃，顿时眼眶都酸了。

程栋见状，他隻低声道：「良娣娘娘今天是回门来省亲的，那就请里面坐吧！微臣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瓜果酒菜，以及一些助兴的节目，您请放心享用。」

丽娘隻胡乱点头。看到程轩变成了这样，她哪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所以，接下来程栋给她安排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

反正就是在程家的宅子里傻坐了半天，吃喝了一点东西，她就被送到了一间布置得无比奢华的院子里。

「这是微臣为给良娣娘娘您准备的休息的住处。这几晚您请在此处好好休整。」

太子准了她三天的省亲假。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天，她会在程家度过。

而这三天是个怎样的度过法？丽娘心知肚明。

再次见到丽娘，她已经成为了给太子孕育子嗣的皇妃，程老爷夫妻对她都只有恭敬伺候的份。再加上程轩这件事的打击，他们从头至尾都隻跟在程栋身后当了个摆设。现在把丽娘送到这里，他们就都向丽娘告辞。

只有程夫人，她原地怔楞了一会，才希冀的看向丽娘：「当初如果我没有强行把你从轩哥儿身边赶走的话，或许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吧？那么现在……你还能不能把轩哥儿给劝回来？」

「娘！」

「夫人！」

马上，程老爷和程栋都不约而同的低叫一声。

程老爷沉下脸。「良娣娘娘是要伺候太子殿下的，她哪有功夫管咱们家的事情？而且这样的家丑，自己捂着还来不及，谁还会主动往外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