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用太后娘娘来震慑安平侯一番,可候了一阵,却也没等到苏礼全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仍是那一副含笑的温和模样,只是眸子里的冷意却掩盖不住。
“你与郑宣,不合适。”
苏和静抬眼一瞧,恰与苏礼全肆无忌惮的冰冷视线汇集在一块儿,她心内慌乱不已,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太子讨厌极了郑宣,这事你也是知晓的。”苏礼全如此说道,他也算得上是太子党,他的女儿绝无可能与大长公主一党联姻。
这样的道理难道太后不明白?赐婚一事乃是无稽之谈。
苏和静自然也听出了苏礼全话里的笃定,父亲是太子坚实的拥趸,而大长公主与太子的糟糕关系满京城皆知。
父亲这是在告诉自己,她与郑宣绝无可能。
苏和静身形一晃,可前几日郑宣言之凿凿地对自己许诺,说太后娘娘会为她们二人赐婚,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苏礼全到底对女儿有一两分怜惜,见她脸色如此惨白,便道:“你仔细想想,你写给小公爷的信怎么会到了我的手里。”
苏和静仍在发愣。
苏礼全便笑着说道:“这信是大长公主派人送来的,这背后的含义你可明白?”
苏和静愈发站不稳身子,一股天旋地转之意涌上脑袋。
“上一回替你择的夫婿待你不好,为父也很是歉疚,这一回定要好生替你选一个疼你宠你的。”苏礼全柔和的目光落在苏和静皎白的面容上。
已逝的原配唯一的好处便是给自己生下了这貌美无双的嫡长女,如此清丽动人,便是二嫁之身,也有说不尽的人想将她圈养在后院之中。
苏和静虽心绪难平,却觉得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什么值钱的货物一般,她忍不了心口的郁气,朝着苏礼全啐了一口后,便转身走出了外书房。
“卖女求荣的废物。”
边往外头走,她边不忘撂下这句轻飘飘的话语。
苏礼全听后面不改色,只在苏和静快要跨出外书房门槛时,笑着说道:“静儿,你别忘了一件事,若是为父的假账被查出来了,你的郑小公爷也活不成了。”
这话无遗让苏和静闻之色变,只她不想在这不配称为人父的苏礼全跟前露了怯,便索性大步流星地往外头走去。
回花榴涧的路上,苏和静踩在地面上的步伐略有些不稳,心里百感交集,压抑着的不安终于寻到了宣泄的口子。
方才苏礼全半是威胁半是震慑的那番话如今还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畔里。
是了,她也曾怀疑失忆前的自己为何会答应嫁入端阳侯府?
如今是寻到了真正的理由。
父亲因皇寺那事儿犯下的罪证与郑宣的安危有关。
怎得自己偏偏把这最要紧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有点感冒,很不舒服。
少了3000字明天补吧。
赐婚【一更】
苏和静心中百转千回, 终还是在夜色渐沉前俯在冬吟耳边密语了一阵,并将妆奁盒子里的药丸拿了出来。
“这是郑宣给我的,起码能让他上吐下泻个几日。”苏和静蹙起柳眉, 眼里尽是阴狠。
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再顾及父女情分, 只为着自己的婚事好好筹谋一番便是了。
冬吟暗暗点心,虽则心口跳的发紧,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侯爷有吃夜宵的习惯, 她这些日子已与外厨房的人混熟了,偷偷去一趟不是问题。
冬吟走后, 她便从箱笼里寻出了一条男子的对襟长衫,换上后便轻车熟道地从下人们回住所的廊道下去了后门。
后门尚未落钥,她将手上的牌子给那守门的婆子瞧了一眼, 那婆子便放她出了府。
幸而城西这一块儿的铺子尚未打烊,她东绕西绕便绕到了白云阁,一家专门打听消息的铺子。
铺子里并无客人, 只有两个老者在对弈下棋, 瞧见苏和静这身俊俏少年郎的打扮后,便道:“打烊了, 请回吧。”
苏和静将腰间的玉佩亮了亮,那两位老者赶忙收起了棋盘, 将苏和静引上了二楼雅间。
贺云本正在二楼翻阅古典,忽而听得身后有阵脚步声,便微微纳罕道:“宣一,你怎得这个时候来了?”
他定睛一看, 走上二楼的人却不是郑宣, 而是一张清丽可人的……男子面容。
苏和静未曾仔细端详贺云的面容, 而是低着头言辞恳切地说道:“宣一可能出事了,还望公子出手相助一番。”
贺云走到苏和静身旁后,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应当是宣一的那位心上人,如今换了男装打扮而已。
他便道:“我知晓了,这便派人去瞧一瞧他。”
郑宣也是一炷香的工夫前才察觉到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