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钊把乔姜送回半山别墅之后，才知道她今天的心情为什么这么糟糕。

今天是高金兰复查的日子，高金兰早就醒了，正在门口捡树叶，她没事干，又不愿意闲着，说看电影看久了眼睛疼，又说坐久了屁股疼，又说躺久了骨头疼。

总而言之，只要让她干活，她浑身的毛病都好了。

晏钊之前听苗母几人说过，说乔姜搬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母亲养病散心，至于什么病他不清楚，只知道夜里他有次来得晚，刚进玄关就听见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是咳到呕吐的声音。

乔姜下了车之后，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回去。

晏钊问她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上山玩，她侧了侧脸，声音很淡：“不去，有事。”

这个有事，是去医院。

高金兰上次住院做过检查，所以这次复查时间推迟到了九月底，眼看着就要过中秋节了，张芸芸还发消息说到时候中秋节，她过来陪她们一块吃团圆饭，乔姜说好。

她没想到，她们今年的中秋节会在医院里度过。

高金兰的检查结果很不理想，肺部阴影扩大，肿瘤在增大，靶向药换了最后一种，在医院一边住院一边吃了三天，这药带来的副作用很大，肚子疼痛难忍，腿部发痒，被她抓出条条血痕，她夜里睡不着觉，白天睁着眼躺在那，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乔姜跟专家主任讨论过后，打算采取化疗，因为手术风险太大，肿瘤的位置不方便手术，几个主任根本没有把握。

高金兰却不同意化疗，她想回家，想回家过中秋节。

乔姜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火：“你想死吗？！不做化疗，医生说你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高金兰一张脸病态苍白，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她眼睛通红，说话时眼泪沿着眼角往下掉，声音都是虚弱无力的：“算妈求你了好不好？”

乔姜闭了闭眼，她走出病房，在外面吸烟区抽了两根烟，随后去办公室找主任办理出院手续。

“想好了？”主任问，“她现在情况算是比较危险的。”

“我知道。”乔姜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

“行。”

乔姜没再回半山别墅，带着高金兰回了她之前买的那套房，张芸芸提前过来让保洁阿姨打扫了卫生，还买了不少礼品过来，陈众升也跟着买了些鲜花装饰。

高金兰住院，乔姜不让他俩来医院看望，张芸芸还挺担心的，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瞎着急。

听说高金兰要出院，她就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等乔姜进门，她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乔姜的脸色太差，但她什么都没说，进来换了鞋就去洗手间洗澡。

高金兰陪着张芸芸和陈众升俩人聊了会天，有些累了，这才进房间休息，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存折，原本是想等乔姜结婚了，留着给她当嫁妆用的。

她把存折密码写在纸上，又在边上写下‘嫁妆’俩字，想了想，担心乔姜看了不高兴，又给涂了，写上：给姜姜。

写完这三个字，她拿起桌上的相框，那是乔姜小时候，三岁照的，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眼睛弯弯的窝在她怀里，高金兰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